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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面馍

石河子日报 新闻    时间:2021年06月18日    来源:石河子日报

  ●张新明

 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,我在南山一所农场寄宿学校上小学。那时我只有十岁左右,正赶上三年困难时期,粮食歉收,国家困难,口粮定量低,细粮比例少。我们经常吃不饱肚子,整天饿得肚子咕咕叫。父母当时在南山煤矿工作,工资低,家里人口多,生活很紧张。我在学校寄宿,离家十多公里,每月能回家一次,周六下午回家,周日下午返回学校。我们经常吃的就是苞谷面馍和洋芋白菜萝卜。最困难的时候,甜菜叶、玉米芯和苜蓿叶也成了我们的主食。
  白面馍成了我日思夜想的美食,有时做梦都是吃白面馍。每次从学校回家,首先就是忙着找吃的。妈妈总是省下家中的细粮,给我蒸白面馍吃,回学校时还给我带一个,叫我到学校吃,还给弟妹们说我在外上学辛苦。那时候,我每月想的就是赶快到月底,能回家吃一次白面馍。
  有一次我问妈妈,什么时候白面馍能随便吃?妈妈正在灯下做针线活,听了我的话,放下手里的活,平静地对我说,现在国家困难,生活紧张,你们好好读书,书读好了,将来国家富强了,就会有白面馍吃了。
  我想妈妈的话是不会错的,我一定要好好读书,将来让妈妈有好多好多的白面馍吃。整个小学阶段,我没有吃多少白面馍,但我对白面馍的渴望却与日俱增。不知不觉中,白面馍化作了一种学习的动力,使我在困境中发奋努力,刻苦学习,各科成绩都很优秀,老师经常拿我作为榜样,教育全班同学。
  1962年,我上初中了。父母把我当作家里的希望,新衣服让我先穿,好吃的白面馍给我留着。我感到对不起父母,又无法阻止他们对我的操劳。直到今天,妈妈蒸的那一个个冒着热气的白面馍,还时常在我的脑海浮现。
  1965年秋,我以学校第一名的成绩,考上了当时城里唯一的一所高中——农八师中学。为学校争了光,为家里争了气,爸妈高兴,邻居也夸我有出息。学校的杨老师说我数学成绩好,将来能上理科大学。那时国家经济逐步好转,粮食增产,我依然寄宿在学校,但不用饿肚子读书了,可白面馍还是有定量。
  我知道,全家人都在节衣缩食供我上高中。我废寝忘食,学习更加努力了。可是,天不遂人愿,高中上了一年,“文化大革命”来了,我的高中没上完,大学梦也破灭了。
  1969年初,在“知识青年到农村去,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”的号召下,我们都被分配到农场参加工作,接受再教育。在农场,白面馍又少了,只有10%的细粮比例,每人每月3两清油。我们吃玉米面发糕和高粱面,吃洋芋萝卜喝白菜汤,睡树条把子搭的床。冬天缺少煤炭,冷风呼呼地往屋里钻,夏天在地里干活,骄阳似火,晒得人脱层皮。在农场的广阔天地里,我不怕困难,虚心向老军垦学习,尽心尽力地工作,挖大渠、割麦子、拾棉花、拉沙运肥,还加入了连队青年突击队,参加全团挖渠大会战。我协助班长认真组织班里的政治学习,读“老三篇”,背毛主席语录。因为工作积极,当年我就被评上了团场的“五好工人”和“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”,参加了团场首届知识青年代表大会,加入了共青团。后来因为我表现突出,便调到营部学校当了教师。
  1976年,党中央粉碎“四人帮”。1978年,党的十一届三中全确定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基本路线,实行改革开放后,经济发展,农业丰收,国力增强,人民的生活逐渐好转,白面馍也多了。辛苦一生的父母也退休了,弟妹们也都在自己的岗位上有所成就。我通过自学考试取得了师范大学的大专文凭,晋升了高级职称,获得了先进教师的荣誉,加入了党组织,又担任了学校领导。
  新世纪以来,改革开放突飞猛进,国家实力进一步增强,经济发展了,物资更加丰富了,白面馍真的可以随便吃了。可我还是时常想起小时候妈妈蒸的白面馍,想起那段艰苦的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