唱起那动人的歌谣（四）
石河子日报
作者：黄登来
新闻 时间:2021年05月22日 来源:石河子日报
●黄登来
大地茫茫一手翻
开发莫索湾是垦区发展史的重要篇章。1958年至1960年，垦区调集精兵强将，苦战三年，开荒造田90余万亩，垦区规模由小而大。伴随开发产生的歌谣，则如春潮涌动，雄壮嘹亮，鼓舞着军垦战士拼搏向前。
荒凉的原野干涸的天，
流油的土地没人烟；
鼠兔黄羊到处跑，
鹰隼老雕空中盘。
——《流油的土地没人烟》
三名将士一车“兵”，三角架下安大营。
踏荒归来雪迷路，一夜野火烧到明。
——《勘荒》
这是两首产生于开荒初期的歌谣，可谓发轫之作。第一首，表述的是开发前的莫索湾，生动、形象，但较简括，不如老军垦刘丙正踏勘得来的文字丰满翔实。他在回忆录《茫茫大地一手翻》中这样写道，莫索湾“北临古尔班通古特大沙漠，干旱缺水，遍地生长着梭梭、红柳等沙生植物，是黄羊、野兔的乐园……这里地势平坦，土地肥沃，地面覆盖着二十多厘米厚的黑褐色腐殖质土，踩上去，土尘‘扑扑’蹿起好高。我们捧起一抔土，不约而同地说，怪不得传说这里撒一捧种子，能打七八担芝麻。
第二首，是实录，就事说事。1957年12月初，张洪、李俊杰作为第二梯队，奉命进入莫索湾，勘察地形地貌，开发莫索湾四场。临行前，师司令部配给他们一辆汽车、一顶帐篷、三袋面粉、一车冰和一名战士。战士叫陈志和，是刚分配来的北京学生，浑身充满朝气。一车冰是从玛纳斯河拉来的，到莫索湾后可化水食用。李俊杰见到一车冰，乐了，打趣道：“谁说我们只有一个战士，这不是一车‘兵’吗？”
他们来到莫索湾摸索两天，才终于找到地图上的“三角架”——安营的地方。扎好营寨，从第二天开始，他们便穿梭梭林、红柳滩，翻沙岭绕沙包，徒步风雪中，四处找地。那天雪后迷路，张、李二人在梭梭林里转悠到天黑，也没找到“营地”，便点一堆野火露宿。这一夜，“火烤胸前暖，风吹背后寒”，冻醒了他们就添把梭梭柴，始终不敢让火熄灭。待到天明，爬上沙丘一看，不禁相视而笑：嗨，三角架就在眼前！
在新疆务农，说到底务的是水。有水就有地，否则，莫索湾早在四年前就被“一手翻”了。莫索湾上游，有座大海子水库，库容400万立方米。1954年，欲扩容至1亿立方米，蓄水开发莫索湾。不想这个计划，被“洋专家”否定了，他说：“平原水库，不行，不行！会使下游大片土地次生盐渍化。”行不行，看实践。“土专家”的实践证明，大海子区域的地下有一层厚粘土层，可以防渗；再在水库下游广植树木，以生物排水，可降低盐渍化……实践出真知，依此定音，重启水库扩容，开发莫索湾。
水库扩容，由兵团水工二团担任。1958年初，水工二团近万名将士，投入工地，车流如梭，机器轰鸣，万头攒动，以翻江倒海之势，将两年工程，用时一年完成。水库大坝高13米、顶宽4米、长11公里，库容1亿立方米。蓄满天山雪水的大海子水库，碧波浩渺，水光粼粼，成了一汪名副其实的“海”。
将大海子水库的水引到莫索湾，须挖一条长26公里、总土方量80余万立方米的总干渠，且须冬天施工，赶到来年春天化雪之前通水，否则影响生产、生活用水。总干渠施工，略早于水库，承担开挖任务的是农八师基建队。他们于1957年冬开进工地。2000多名官兵宣誓大漠，向冰雪开战。那时挖渠没有机械，破挖、运土，全凭人力。冒着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，面对一镐一个白点的冻土，战士们以蚂蚁啃骨头的毅力，比计划提前12天，水库于次年3月15日竣工放水。
回首当年，那是名副其实的“冰冷的天地火热的心”，战士的眉毛、外衣结满冰霜，而内衣却被汗水湿透；十字镐磨秃，钢锨卷刃，虎口震裂，但干劲却有增无减。为攻克冻土，战士们创造了“黑虎挖心”“覆土防冻”“三班轮流”等方法，将一个个困难甩到背后，用行动验证了“办法比困难多”这句话。放水之日，如同节日，水到之处，大家手舞足蹈，欢声雷动。
围绕修库开渠出现的歌谣很多，今日重读，犹有温度：
军垦战士干劲大，地冻三尺咱不怕；
开动脑筋想办法，老虎嘴里敢拔牙！
——《老虎嘴里敢拔牙》
挖渠三班倒，这个办法好。
歇人不歇工，泥土冻不了。
——《挖渠三班倒》
哗哗哗，水来了，
水顺着大渠来了，
水骑着骏马来了，
水唱着欢歌来了，
水举着浪花来了，
千年黄沙开怀饮，
一解腹中万斛渴。
——《水来了》
这是谣，是歌，是诗，是军垦战士留下的山河写照！
1958年春，开荒造田启动。开垦荒漠比开垦沼泽苇湖容易些，不用排水，只是将沙地上的梭梭、红柳挖运干净，即可耕种。战士开始用坎土曼、镢头挖，每天劳动12小时，人均日工效最高15亩。后创造机械打荒、运荒，用两台拖拉机，拉一根长50米的钢丝绳，横向前进，派两名职工地面配合，一天可清理荒地3000亩，亩造田成本由12元降至4.85元。喜讯传出，人高兴，歌谣欢呼：
两台拖拉机，相距五十米；
拉根钢丝绳，组成打荒机；
轰轰动地走，隆隆响霹雳；
红柳闻声倒，梭梭望风靡；
日清三千亩，转眼沙变地。
——《机械化打荒》
农八师政委鱼正东看了机械打荒，当机立断召开现场会调整部署，从一场到七场，同时建场，全面展开。七个农场，如七颗明星，展布荒漠，你追我赶，齐驱前进。1958年开荒造田36万亩，其中莫二场播种8.6万亩，秋后收粮200多万公斤、棉花25万多公斤，赢利⒉9万元，创造当年开荒，当年生产，当年赢利的辉煌成绩，获国家农业社会主义建设先进单位称号。1959年，莫索湾9万多亩小麦大丰收，单产410斤。收麦后，拉粮的汽车，日逾百辆，穿梭往来，长达一个多月，莫索湾的名声一下子在兵团内外传开。1960年，开发计划基本完成，七个农场三年开荒造田90余万亩。从此，中华人民共国的地图上，多了一个名叫“莫索湾”的地名符号。
开发莫索湾的进度之快，得益之速，前所未有。对此，歌谣有记：
二月来到莫索湾，红柳梭梭满眼帘；
黄羊野驴到处跑，肥沃土地没人烟。
六月来到莫索湾，铁牛奔驰在田间；
楼堂房舍平地起，荒滩变成万顷田。
十二月来到莫索湾，丰收的粮食堆成山；
基建、生产双丰收，欢天喜地庆新年。
——《三到莫索湾》
歌谣不仅记住了开荒的喜乐，也记住了开荒的“干”苦。为了一日三餐，战士操了多少心，作了多少难，流了多少汗，它都知道：
太阳当头汗水淌，人多水少供不上；
口干舌燥嘴唇裂，有水大家互推让。
——《有水大家互推让》
初进莫索湾，食用雪水，而且定量，一人一天一茶缸。干渠修通食用渠水，因无支渠、斗渠将水引到连队，炊事班每天步行十多里，去干渠给连队担水吃。炊事员傅全担水迷路，在梭梭林里“走”了一夜，却不忍把水倒掉，天亮回到连队，筒中的水还是满的。造田的战士深知吃水之难，尽管口干唇裂，却不肯多喝一口炊事员送来的白开水。
那年春季，石河子至莫索湾的公路翻浆，运不进油盐、蔬菜，给生活带来困难。开荒的战士不叫苦，反以歌谣自励：
半月不吃菜，干劲照样在；
半月不吃油，干劲照样有。
——《干劲照样有》
没有物质有精神。战士用行动证明了精神反作用力的巨大力量。 （未完待续）
（资料图片由兵团军垦博物馆提供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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