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牛背上的童年

乔加林 (江苏)

石河子日报 新闻    时间:2021年05月07日    来源:石河子日报

  今年是牛年,说到牛,我对牛的感情特别深。我的童年是骑在牛背上长大的,每天骑着牛在河里游泳或在田野里嬉闹。
  记得那时天刚亮就起来放牛,拿块头天晚上吃剩下的饼,抓几个萝卜干,骑在大水牛的背上嚼起来,慢悠悠地骑着牛去湖边草地里。空气格外清新。看着别家的孩子也骑着牛从别的地方赶到这里。水牛、黄牛,也有极少的驴,胆大的孩子还把黄牛当马骑,用绳索抽牛的屁股让牛奔跑起来。到了肥沃的草坪后,就把牛丢在一边,牛吃饱后自己会到池塘边喝水,不需要放牛人操心。小伙伴们开始了玩游戏,有的斗鸡,有的下四路棋……那时候玩的游戏实在是太多了,有些都不太记得了,只觉得童年的快乐时光很快就过去了。太阳快落山时,小伙伴们又各自骑在自家的牛背上,唱着小调,迎着晚霞,回到村子里,像电影里一队凯旋的战士。
  我家的水牛,在我和家人的精心照料下,长得格外壮实。一年后,父亲把水牛卖掉,买了一头母的小黄牛回来。黄牛要比水牛饭量小得多,在我们家的精心照顾下,第二年就产下一头小牛。母牛生产的时候,父亲跑到前庄请我的表舅来接生。表舅在牲口喂养接生方面是个行家。如果牛犊的脚先出来,就是难产,随时有生命危险。这时,接生婆就要把手伸进母牛的子宫里,把牛犊一点点拽出来。牛犊刚睁开眼睛,就挣扎着站起来,颤颤巍巍,跌倒,再站起来,再跌倒,再站起来……直到能够站立为止,俗称“牛百跌”。
  牛犊稍稍长大以后,要穿牛鼻子。牛犊的两个鼻孔之间,有一层皮肉相隔,布满神经。只要控制这一神经的敏感区,就控制了整头牛。小牛犊快到一岁时,父亲又去请表舅来扎牛鼻子。只见表舅一手抓住牛鼻子,一手拿着一根尖利的铁锥,猛地一下刺进牛鼻孔,顿时血流如注。等到伤口愈合,牛鼻子里留下一个孔,然后穿上细竹棍卡在事先买回来的牛鼻锁上,再系上绳。从此,只要一拉牛绳,即便力大无比的牛也会乖乖听话,这就是一个十岁小孩也能控制一头千斤水牛的奥秘。
  “周岁牛,背犁头”,牛长到周岁后,就套上牛轭,学习耕田。教牛要三个人配合,一边一人,另一人扶犁。耕田是力气活,动作简单,无非是前行、暂停、左转、右转四种。家乡有一套约定俗成的“牛语”:前行的口令是“嗨——”;暂停的口令是“吁——”;要牛往人所在的同一侧转,拉一拉牛绳;要牛往人所在的另一侧转,就抖一抖牛绳。如果牛绳被踩在脚下,就喊“脚”,示意要它抬脚……耕地的人还要打着号子给牛鼓劲。有的牛两三天就可以教会,有的要一个礼拜才能教会。
  父亲是驭牛的好手。再倔犟的牛,到了父亲手里都会乖乖听使唤。父亲的号声能听两里地远,使用的牛鞭三米多长。父亲手扶犁梢跟在牛的身后,面前的泥土一浪一浪地翻滚,或者笔直地站在长耙上,任下面的耙刺将泥土碾碎、抹平。父亲犁地的技术活是一流的,乡亲们经常请父亲帮助他们家犁地。有时趁父亲劳作在地头抽袋烟歇息时,我总想靠近那个犁耙,也想亲手试试,但每次都被父亲立即制止。
  如今农村早已是机械化耕种,早已没有人家养牛了。岁月无痕,我只能在脑海中寻找儿时放牛时的记忆:头戴草帽或者用柳树枝编成的圆圈戴在头上,光着上身叉着或横着或倒骑在牛背上,吹着口哨,哼着小曲,一双小脚或晃悠着,或拍打着牛肚,任凭牛儿“啪嗒、啪嗒”地行进在乡间小路上……